第十七章 條條大路通羅馬
1979年11月3日至6日，華總理應意大利總統佩爾蒂尼和總理科西加的盛情邀請，率領中國政府代表團訪問了意大利。因為是中意建交后中國最高領導人的第一次訪問，意大利政府很予重視。
意大利是西歐的文明古國，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工業和經濟發展有其獨特優勢，是高度開放的經濟，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在兩萬美元左右。意大利在地中海地區的戰略地位重要，出于地緣政治原因，同發展中國家的依存關系比較密切。她積極開拓對外關系，特別是同發展中國家的關系一直是其外交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在文革后實行改革開放政策，工作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這對意大利有很大的吸引力。我曾于一年前應邀訪問意大利，并拜會總統阿力山德羅?佩爾蒂尼。
11月3日中午，華總理一行的專機飛抵羅馬。意方在福密齊諾機易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科西加總理來到飛機舷梯下迎接華總理。前迎接的還有外交部長馬爾法蒂和其他內閣部長以及眾多高級官員。
華總理在科西加總理稗意大利空軍第二軍區司令馬里奧?德保利斯的陪同下檢閱了空軍儀仗隊。中國大使館的幾十名工作人員和華僑代表在停機坪和貴賓室門口，熱烈歡迎華總理一行，中國駐意大使張越陪同華總理乘車前往市中心的格朗德大旅館，我們緊跟其后，車隊在摩托三方陣開道和護衛下進人市區，沿途有眾多路人看到懸掛兩國國旗的車隊，通過時，自發地揮手致意，表示歡迎。
下午，華總理一行去位于市中心威尼斯廣場的祖國祭壇、向無名烈士墓獻花圈。威尼斯廣場是羅馬最著名的廣場，因始建于1455年的威尼斯大廈得名。祖國祭壇是一座高大雄偉和雕飾華麗的白色大理石建筑物，是羅馬的標志性建筑，原為15世紀統一意大利的開國國王維托里奧?艾瑪努良爾二世的紀念碑，1921年增設無名烈士墓，紀念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犧牲的烈士。祭壇從寬闊的石階拾級而上，兩旁豎立著寓意為“思想”、“行動”、“毅力”、“和諧”、“犧牲”與“正義”的貼金或大理石雕像。墓頂刻有“祖國統一”、“人民自由”的大字。在墓的上方中央豎立著高十二公尺的艾瑪努埃爾二世的騎馬青銅像。華總理一行到達祖國祭壇后，先接受了儀仗隊號手們莊嚴的致敬禮，隨后逐級登上臺階，將花圈送到有長明火炬和有衛士日夜守護的墓室前，向無名烈士墓致敬。
之后，華總理、余副總理、我和張越大使驅車赴總理府同科西加總理舉行第一次正式會談。參加會談的意方宮員有外交部長馬爾法蒂、國防部長潘多爾菲等。當晚8時30分，科西加總理在位于一個山丘上的瑪達瑪別墅舉行正式宴會招待華總理一行。意方出席的有外交、國防、財政等重要部門的部長。科西加總理是薩丁島人，性格開朗直爽。席間他發表了熱情洋溢的祝酒詞。他說，我們是在向一個偉大國家的代表致敬。中國對世界文明的發展，對科學藝術的進步作出了舉世公認的重要貢獻。第二次世界大戰后，中國以主人翁的姿態登上了世界舞臺，日益深人地參加了國際大家庭的生活，豐富與加強了各國人民間的對話與交流，促進了世界的和平與急定。意大利把促進中國與歐共體的關系見為自己責無旁貸的義務，愿進一步加強同中國在經濟文化科學諸方面的合作。華總理在答謝詞中強調，我是本著增進相互了解和加強友誼與合作的精神來意大利訪問的。我們認為聯合的歐洲是維護世界和平的重要因素，中國贊賞意大利加強自身防務，推進歐洲聯合，致力于同地中海地區以及巴爾干、中東等第三世界的交流與合作。席間賓主頻頻舉杯，用輕度醇香的意大利葡萄美酒，祝愿訪問成功，增添了愜意和熱烈的氣氛。大家就中意兩國長久的交流史展開話題，還提到誰都無法正確回答的問題：面條究竟是馬可?波羅從中國介紹到意大利的，還是從意大利介紹到中國的。
次日，科西加總理同華總理舉行第二次會談。華總理介紹了我國在文革后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和改革開放的政策，工作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上的發展情況以及調整政策的情況。強調指出我國通過各種形式加強同其他國家友好合作、吸引外資引進技術和設備，我們以嚴肅謹慎的態度利用外資，借貸時就考慮償還問題。
科西加總理稱贊中國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擊敗外敵侵略，推翻封建制度，進行新社會的建設，中國共產黨的統戰政策能把不同觀點的人團結起來發展經濟，建設國家。中國的四個現代化不僅具有經濟意義，對世界和政治文明的發展也將發揮著重要作用。科西加總理稱，意大利外交政策的基礎是歐洲共同體和維持北大西洋公約集團的關系。他認為緩和應該是全球性的，而且不光是軍事上的，還有政治上的，也不僅僅限于兩大集團和兩極之間，因此緩和應是全面性的。意大利努力促進歐洲聯合，重視地中海地區的和平與穩定，認為地中海能夠把歐亞非三大洲聯系起來。意大利認識到中國更多地參與國際事務對當今世界力量的平衡和對維護世界和平是一支根本性的力量。
華總理在闡述了我國對于國際形勢的看法和我國外交政策后，強調我國支持歐洲聯合，希望歐洲在國際事務中發揮更重要的作用。贊賞意大利重視和積極支持歐洲聯合以及發展同第三世界國家的關系。
在會談中，雙方都指出中意在一系列的國際問題和雙邊關系方面有許多共同或相似的觀點。雙方都有進一步發展合作關系的良好意愿。
關于中意雙邊關系，華總理回顧了兩國自1970年建交以來雙邊關系順利發展的情況，意大利的外交、外貿、交通、教育等部長先后訪華，黃華外長以及機械、交通、教育等部長以及軍隊副總參謀長也都來貴國訪問。他強調說：“中意兩個文明古國無根本的利益沖突，兩國經濟各有特色和優勢。我們愿與意大利通過多種方式和途徑進一步發展合作關系。”
11月4日，按照主人的安排，中國代表團兵分三路進行活動。一路是華總理在意大利議會關系部長的陪同下去威尼斯參觀訪問，一路是余副總理去都靈訪問，參觀菲亞特公司；一路是我應邀去圣馬力諾共和國訪問。
一年前我曾訪向意大利，對威尼斯城我還有些印象。這個城市分布在一百多個島上，有一百七十多條大笑河道相互溝通，有四百多座大小不同的拱橋把城市的大街小巷連在一起。城市無車馬通行，出門都步行或以舟代步，市內各類船只有五千多艘，而那種特定階層世襲相傳的小舟“貢多拉”更是游人觀光時首選的交通工具。“貢多拉”形態輕盈靈活可愛，由船工劃行，在狹窄的小河中穿梭，形成威尼斯的一景。威尼斯同中國的關系十分密切。它是連接東西方兩個文明的著名的“絲綢之路”的西端，是象征中意友好關系的著名使者馬可?波羅的故鄉。
據報道，華總理一行到達威尼斯后，在地方當局的陪同下，乘船進市區，沿大運河行至“里亞得”橋，這是文藝復興時期用大理石砌成的一座獨孔橋，威尼斯人在那里舉行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水上歡迎儀式：戴著飾有紅藍色飄帶的圓形禮帽、身著深色服裝、系有紅色腰帶的“貢多拉”船工排列在貴賓船的兩側，在鼓樂鳴奏下，齊刷刷地舉起長長的劃槳，向來自遠方的客人致敬。在兩岸房前和小碼頭以及縱橫交錯的小通道上，居民和密密麻麻的游人駐足觀看，鼓掌助興，熱鬧非凡。華總理還到圣?馬可廣場和圣?馬可大教堂參觀。廣場和大教堂始建于公元9世紀，屬古羅馬和拜占庭的混合建筑風格。教堂內有13世紀繪制的世界上最大規模的由寶石鑲嵌的壁畫和頂棚畫。教堂人口的頂部有四匹貼金銅馬，是公元前4世紀的古希臘藝術珍品。威尼斯雖然經常受到水災的戈脅，但它還能固若金湯，真是：潮起潮落千百年，風姿猶在水上城。
代表團還乘船去聞名遐邇的穆拉諾島參觀。這是一個只有兩千多居民的小鎮，建在五個小島上。那里有一個收藏有古埃及到古羅馬的各種玻璃藝術品的陳列室賓。還有幾百家制作玻璃器皿的手工作坊，該行業在鄧里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了。技藝高超的手藝工人，表演用夾捏吹拉的傳統特殊技巧制成千姿百態、五彩斑斕的工藝品，真是巧奪天工，名不虛傳。華總理熱情地同工人握手，贊揚他們的創造才能和藝術杰作。在11月5日返回羅馬途中，順道看了一眼羅馬的“斗獸場”，那是建于公元初年的被稱為世界七大奇跡之一的圓形劇場式的古建筑。
11月5日，意大利總統佩爾蒂尼在總統府會見華總理、余副總理、我、章文晉副部長和張越大使并設宴招待。總統佩爾蒂尼是一位已屆八十高齡的長者，是一位深受意大利人民熱愛的德高望重的國家元首。他很重視同普通百姓打交道，更熱愛青少年，每周都有一天會見上百名中小學生。
佩爾蒂尼在對我們的來訪表示熱烈歡迎之后，指出意大利人民非常關注中國的發展，兩國人民有共同的傳統和民族精神，發展雙邊關系有利于維護世界和平。意大利有強烈的歐洲主義思潮，歐洲聯合有利于在兩個超級大國之間保持平衡。
在宴會上總統發表了熱情洋溢的祝酒詞。他說：意中兩國人民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在藝術詩歌等方面都有豐富的想象力，在審美觀、哲學理念和家庭傳統觀念以及農民文化的人情味等方面都有許多共同點或接近的東西。兩國都遭受過外族人侵之苦，通過人民運動和民主建設擺脫了貧困。他強調指出，一個立足于世界各民族之林的強大而自由的中國是世界和平、國際正義與社會公平的不可或或缺的因素；積極支持工業不發達國家的發展，符合工業發達的富國的利益；狹隘的民族主義會導致戰爭。佩爾蒂尼總統對國際局勢抱有樂觀態度，他引用了毛澤東主席的話“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華總理在答謝時強調，中意日益增長的友好合作關系是中意傳統友誼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開放的新花。他向佩爾蒂尼這位杰出的反法西斯戰士表示崇高的敬意。他說這次的西歐之行使他深受啟發，深得裨益。
11月5日下午，華總理在下榻的格朗德大旅館會見了意外貿工商和投資部長后，又同埃尼、伊利、菲亞特等大型公司集團的領導人等意大利經濟界人士見面。之后，中意有關負責人簽訂了經濟、文化和領事方面的三個協議。
11月6日，我駐意大利使館舉行了答謝宴會，招待意大利政府官員和包括意共領導人在內的一些在野黨派政治人物以及前政府要員。當華總理向應邀赴宴的前外長福拉尼就其訪華時未能會見而表示歉意時，拉尼感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在此前，我曾抽空拜訪福拉尼先生的家，這位對華十分友好的政治家甚為滿意我的造訪，再三表示感謝。
11月6日，在離開羅馬結束西歐之行的時刻，華總理在三機場發表了書面談話。對此次西歐之行做了一個小結。他說，我們這次西歐之行就是為了增進了解，加強友誼，發展合作和維護和平。中國希望看到一個強大而聯合的歐洲，歐洲也希望看到一個富強昌盛的中國。中國同西歐在各個領域的友好合作必將出現一個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