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才,原中共中央辦公廳秘書局局長。
2008年9月9日是毛澤東逝世32周年。1976年6月,他的病情加重。7月,中央決定對喪事預作準備,指定專人起草訃告和悼詞文稿。本文作者周啟才曾任中共中央辦公廳秘書局局長,參加了訃告和悼詞的起草工作,列席了毛澤東逝世后政治局討論這兩件文稿和治喪事宜的會議,親歷了這段鮮為人知的歷史過程。
『突如其來的任務』
1976年7月下旬,汪東興打電話急促地對我說:“老周,你,并通知李鑫,馬上到懷仁堂正廳等候,中央有緊急重要任務交你們辦。”我立即打電話告訴了李鑫,不到一刻鐘,我們氣喘吁吁地來到懷仁堂。只見中央政治局委員紀登奎、姚文元正一前一后,腳步匆匆地向正廳走來。進入正廳,他們站在那里,沒有落座。
紀登奎神色凝重,面帶哀傷地對我們說:“中央領導同志派我們來向你們傳達一項緊急重要任務,目前毛主席病情危重,醫療組的專家們精心全力治療,但從病情發展看,不幸事件隨時可能發生。中央決定,喪事要預作準備,指定由你們二人負責起草訃告和悼詞文稿。此事保密性很強,時間要求緊迫,你們要盡快完成,保證中央使用。”說完,他們轉身匆匆離去。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任務,我們驚愕萬分,一時不知所措,竟不約而同失聲哭起來。不一會兒,汪東興的秘書打來電話說:“東興同志指示你們就在懷仁堂正廳辦公,這里環境安靜,也有利保密,生活問題已布置警衛局服務科操辦。”
毛主席的訃告和悼詞怎么寫?多長時間內寫出來才能保證中央使用?經過討論,我們感到中央要我們完成的任務和要求,已經明確,當下我們需要的是讓思想情緒趕快穩定下來。我們先起草了訃告文稿,而后草擬了悼詞文稿。悼詞文稿沒有沿用以往慣例寫毛主席曲折、光輝的革命簡歷。因兩個文稿是在毛主席在世的情況下起草的,文中凡提到“毛澤東主席”的地方,全都用“△△△△△”代替。
起草任務完成后,我們電話報告了汪東興,并請示是否將兩件文稿送他閱轉中央。汪東興聽后說:“兩件文稿,由周啟才親自加封,親自保管,暫不上報中央,什么時候上報,待命。”
為了保密安全,我回到辦公室,密封好兩件文稿,鎖在我專用的保險柜里。1976年7月28日凌晨,唐山地區發生了強烈地震,北京有較強震感。
為了保證黨中央工作的正常運轉,秘書局工作人員于當天搬出了辦公樓,在樓南臨時搭建的軍用帳篷內辦公。我將我保管的訃告和悼詞文稿,裝在一個小保險箱里,親自轉移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恢復正常辦公后,我又將文稿封存在我辦公室的保險柜里。
『江青陰謀未能得逞』
1976年9月9日零時十分,毛澤東逝世。清晨五時十分左右,汪東興打電話到我辦公室,他哀傷地對我說:“老周,你帶上那兩件封存的文稿,速到主席住地會議廳來,政治局等著討論。通知李鑫也來這里。”
我急速打開保險柜,取出封存的文稿,下樓直奔毛主席住地會議廳。半路上看到汪東興正在毛主席住地外邊馬路上來回踱步,不時地朝我來的方向看。他在急切地等著我們。
汪東興對我說:“毛主席今天凌晨逝世,政治局兩點多在這里召開緊急會議,開到五點,江青在會上搗亂,干擾會議議程。現在政治局正等著討論訃告和悼詞文稿,你趕快進去。”
我急步走向主席住地會議廳,廳內燈光暗淡,一片沉寂。我走到第一副主席華國鋒面前,把密封的文稿放在他座位的茶幾上。他示意我坐在他左后方的沙發椅上,并把文稿啟封。
這時,江青從會議廳大門進來,她邊走邊叫:“我還是要求政治局討論鄧小平的問題,今天會上要作出決定,要把他開除黨籍。”這句話她重復了好幾遍。此前她在會上就曾提出這一問題,經與會大多數政治局成員的抵制,江青未能得逞。現在她又舊話重提,會上無人吭聲。
華國鋒怒視著江青,當江青走到她的座位坐下后,華國鋒拿起茶幾上的兩份文稿,環視了一下會場,說:“現在繼續開會,討論中央預先準備的訃告和悼詞文稿,今天主要討論訃告文稿,會上要定下來,下午要對國內外廣播,時間很緊;悼詞文稿也過一遍,不討論,會后印發給大家,另擇時間開會商定。”
華國鋒指示我把訃告文稿在會上讀一下。訃告文稿是以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務院、中央軍委的名義發布,定名為:《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全文2500 多字。我以較慢的速度讀完后,華國鋒說:“大家看有沒有原則性修改或補充意見? 有,請提出來討論;如沒有,我意先送中辦秘書局印刷廠加急排印,印出清樣,人手一份,我們再仔細推敲定稿。”
與會成員同意華國鋒的這一意見,一小時不到印出了清樣,我在會上分發給與會成員。
在排印訃告文稿期間,李鑫在政治局會上讀了悼詞文稿,華國鋒批示后,交我會后印發政治局各成員。經過討論,會議一致通過了《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決定9 月9日下午4 時對國內外廣播。 (未完轉下一篇)
(該文摘自《文史博覽》雜志2008年9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