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祠 曾任中共中央辦公廳原副主任兼總參謀部警衛局副局長,中央警衛團團長,中央候補委員等重要職務。
粉碎“四人幫”集團由華國鋒、葉劍英領導部署,汪東興負責組織實施。從中央警衛局和中央警衛團抽調20多名干部,組成四個小組,分別交代任務。
1976年10月6日下午15時,汪東興主任通知我和中央警衛局副局長武健華到他辦公室,正式交代任務:“中央決定在今天晚上20時統一行動,粉碎‘四人幫’。你和健華逮捕江青。”汪東興還交代了逮捕方式:“你去了向她說:接華國鋒總理電話指示,中央決定將你隔離審查,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馬上執行,交出文件柜鑰匙,不準打電話。”并說:“對毛遠新實行保護審查……你也一并解決。”
我領受了中央的任務,當即對汪東興說:“對,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現在想起那時的情況,的確是這樣,江青一伙正蠢蠢欲動,加緊篡權,黨和國家、民族處在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我們必須先下手,把他們一網打盡。
準備工作就緒后,一看表才17點,離20點還有3個小時。這3個小時勾起了我對許多往事的回憶,越發感到江青罪大惡極。“文革”期間她利用職權,打著毛主席的旗幟,破壞毛主席的戰略部署,煽動全國造反搞武斗,搞打、砸、搶、抄家,無故抓人、關押人,搞批斗、整老干部,受江青殘害的干部和群眾不計其數。“文革”期間搞得那么亂,拖的時間那么長,就是江青一伙人想要整我黨我軍的老干部,她連周恩來總理也不放過,經常折磨他、干擾他。她要孤立毛澤東主席,以便于她篡奪黨和國家最高領導權。我是經歷過這段歷史的見證人,一想到江青“四人幫”給我們黨、國家與人民造成的深重災難,我就恨之入骨,就想馬上去把她抓起來法辦,治她的罪。
時間到了,我同武健華與一中隊指導員李連慶等十幾個干部出發了。江青當時住在中南海201號樓,這個地方我過去經常去,每個角落都很熟悉。晚上20時,我們先到毛遠新住所,進入他的辦公室,他們正在看電視。毛遠新見到我們這些“不速之客”,立即站起來,關了電視。
我宣布:“毛遠新,我接華國鋒總理電話指示,黨中央決定將你‘保護審查’,為了你的安全,還住在這里(中南海),但要換一個房間。現在你把文件柜鑰匙和手槍交出來。文件和材料由中央辦公廳派人來接收。你的生活、安全由李連慶指導員負責。不準向外打電話,要遵守紀律。你寫的交代材料,交李連慶同志轉送中央。”毛遠新驕橫地說:“主席尸骨未寒,你們就……”沒有再說了。他不主動交鑰匙和手槍,我們一位干部上去收繳了他的手槍和鑰匙。
江青離毛遠新的住所很近,我和武健華等在20時30分來到江青住所。一進江青的辦公室,她正坐在沙發上。我向江青宣布:江青,我接華國鋒總理電話指示,你現在還進行分裂黨中央的活動,黨中央決定將你實行隔離審查,馬上執行。你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你要老實向黨坦白交代你的罪行,要遵守紀律。你把文件柜的鑰匙交出來。由于我對江青的極大憤恨,“你要老實向黨坦白交代……”這句話是我臨時加上去的。
在我宣布的時候,江青雙目怒視,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聽著,未發一言。她似乎早有思想準備會有這一天。她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在地上打滾。我宣布完后,江青站起來,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拿了個信封,用鉛筆寫上:“華國鋒同志親啟”,然后將信封兩頭用密封簽貼上,順手交給我。這時,武健華上前領著江青出來。外面專門為她準備的紅旗保險轎車在等候著,江青以一種慣常的姿態上了車,將她送到另一個地方去了。沒給她戴手銬,沒人向她扔紙團、吐口水。
其實,早在1975年5月3日,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毛澤東主席就嚴肅地提出了解決“四人幫”的問題。他說:“上半年解決不了,下半年解決,今年解決不了,明年解決,明年解決不了,后年解決。”這番話,雖然沒能明確解決“四人幫”的決心和時間,在他生前也沒能解決“四人幫”的問題,但在主席逝世后的第27天,在黨中央領導下,一舉粉碎了“四人幫”集團。■
(該文摘《同舟共進》雜志2009年第5月期)